杜拉克對於許多不同領域都有非常淵博的知識,然而他似乎特別排斥某幾個主題,沒有把它當成企業經營的要素來研究。
比方說,我很訝異他不曾在文章中或在課堂上強調領導力,畢竟,幾乎每個我們叫得出名字的財經作家都寫過關於領導的書,有的人還特別專精於這方面的研究。
我總認為,原因在於杜拉克認為領導力對管理的各個層面而言,都是根本要素。
事實上,他並沒有看輕領導力的重要性,尤其在過去十年,有關領導力的討論貫穿他大多數的演講內容和許多文章中。
不過有一天,班上一位同學問他是不是沒有寫過任何關於領導的書。
杜拉克回答:「第一本有系統談領導的書是兩千年前由色諾芬(Xenophon)寫的,直到今天這本書仍然是這方面寫得最好的一本書。」
結果我發現,這位古希臘作家色諾芬是個將軍,而他所探討的領導力乃是作戰時的領導力。
所以當代最偉大的管理思想家聲稱有關領導的最佳著作(至少在一九七八年的時候)並非管理大師班尼斯、畢德士或布蘭查(Kenneth Blanchard)的著作,而是兩千年前就已過世的某個沒有什麼名氣的希臘將軍的著作!
向軍隊學領導和管理
杜拉克談到很多領域時,都顯得自信滿滿,專業知識非常豐富,我還在修他的課時,並沒有特別注意到他所採用的軍方案例,也很少感到需要和他討論軍事方面的問題。
不過,我從克萊蒙的博士班畢業後,尤其當我回空軍服務之後,杜拉克和我曾經多次討論過關於軍隊、戰爭、以及軍事和政治的關係等問題。
他在這方面學識之淵博令人訝異。
杜拉克長期為《哈佛商業評論》和《外交事務》期刊撰文,但他對軍事戰略也有相當可觀的了解,尤其對美國南北戰爭知之甚詳。
不過他並沒有和很多人分享他在這方面的知識。
他對於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德國和奧匈帝國軍隊的組織結構和文化,也有深入了解。
我從這些討論中學到很多,德軍的動員系統乃是學習美國南北戰爭時採用的鐵路運輸方式,因此第一次大戰期間,德軍才能以這麼快的速度集結如此龐大的兵力。
杜拉克在課堂上告訴我們:現代企業的結構乃是源自於軍隊和天主教會。
也就是說,企業仿效了軍隊和教會的層級制度和組織形式。
除了偶爾用軍隊為例之外,杜拉克也曾表示,在大型組織中,美國軍隊的升遷制度是最公平的制度。
根據杜拉克的說法,原因在於,軍方的制度能杜絕偏袒,並避免其他阻礙優秀人才升遷的因素。
年紀較輕、沒有服過兵役的同學聽到杜拉克這麼說,都大吃一驚。
我的同學大多數在越戰期間長大成人,他們從小對軍隊的印象就是:僵化、不公平,遵循殘酷的叢林法則,各階層都充斥著才智不足的軍人。
一直到近年來,在第一次波灣戰爭之後,大家才稍稍改觀。
後來,主要拜賀賽蘋(Frances Hesselbein)的著作——《賀賽蘋談領導》(Hesselbein on Leadership)和《人格、知識、實踐》(Be, Know, Do)——之賜,杜拉克對軍事管理的信念比較廣為週知。
《人格、知識、實踐》乃是改編自杜拉克基金會(現在稱為Leader-to-leader Institute)所發展出來的美國陸軍領導手冊,而賀賽蘋是杜拉克基金會的董事長,也是杜拉克的好朋友。
事實上杜拉克曾說,儘管賀賽蘋大半生都在非營利組織工作,但他不管在任何國家的任何公司任職,都可以成為一位成功的執行長。
只有極少數的管理專家注意到杜拉克所說的道德領導和軍中傳授的領導方式有許多相似之處,而賀賽蘋正是其中一位。
由於賀賽蘋的著作,杜拉克對軍方獨特管理方式的了解和讚許首度公諸於世,並留下文獻紀錄。
舉例來說,賀賽蘋在推薦杜拉克基金會改編的陸軍領導手冊時,曾引用杜拉克的話:「美國陸軍訓練和培養的領導人才比其他所有機構都多——而且陣亡率也比較低。」
請注意,杜拉克之所以提到「陸軍」,是因為他推薦的書乃改編自陸軍領導手冊,他無意貶低其他軍種。
從我們的討論中,我知道無論把陸軍換成空軍或海軍都一樣,因為美國的各個軍種在訓練、領導和其他管理層面的做法都非常相似。
當我重溫杜拉克的講課內容和我們之間的討論時,我發現,杜拉克顯然認為企業和其他民間領袖都應該研究以下三種軍方管理方式:
● 訓練 ● 升遷制度 ● 領導
這並不表示,杜拉克認為其他軍方管理方式不值得企業或民間團體學習,只不過這三種方式最重要,而且他也不認為其他機構應該仿效軍方的所有做法。
杜拉克並不相信「商場如戰場」的說法。
他只是認為其他組織應該檢視軍方的管理方式,並且採用其中對組織有意義的做法。
杜拉克也不認為軍方的管理方式完美無瑕。
他知道任何組織都必定需要不斷克服挑戰,儘管他看到一些可以仿效之處,但軍方當然也有缺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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