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可以生氣 







大腦與情緒退化


杏仁核(amygdala)可以被稱為大腦裡「保護我們安全的記憶」區塊。

 

換句話說,在大腦裡鄰近兩側太陽穴的兩個杏仁狀結構,會記起三十年前某個穿著黑外套的人對你大吼、把你嚇得半死。

 

三十年後的此時,當你看見一個穿著黑外套的男人走來,儘管你並不認識對方,而且對方也未發一語,但你馬上覺得自己變成了小矮人,只想逃去躲起來。


班恩在某次諮商時告訴我,他十二歲時,有天數學老師心血來潮,要他上台解一道題目。老師並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他整堂課都在偷看色情圖片,以至於產生勃起的生理反應。老師拿粉筆敲著黑板,一再叫他的名字。

 

「她每敲一次黑板、每叫一次我的名字,我就勃起得更厲害,我真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後來我走上講台,每個同學都看到我勃起了,全班哄堂大笑。

 

直到今天,只要聽到有人以某種方式敲東西或叫我的名字,我就會變回那個懊惱萬分的十二歲男孩,因為被老師點名、在課堂上出糗,心裡氣得要命。」


當我們失控時,便會拋下新皮質(新近演化而成的大腦最外層),直奔最古老的區塊──爬蟲類腦(reptilian brain)。

 

(隨文注6)這個大腦區塊只會告訴我們該吃了、該排泄了、該繁殖了、該戰鬥了、該逃跑了、該僵住不動了,毫無邏輯、毫無理性、也毫無選擇可言,只有最基本的求生能力。

 

爬蟲類腦無法選擇適當地生氣;它只會發怒。

 

關鍵在於:情緒退化時,我們會進入戰鬥狀態。

 

不是像古老祖先一樣拿著木棒揮舞,而是吐出苛刻的字眼、甚至是更殘忍地冷漠以對。

 

我們也會溜掉、逃跑、開車離開、試著從某個鬼地方脫身。

 

要是逃不了、也沒法戰鬥,我們就會像跑不過、也打敗不了獵豹的羚羊一樣,靜止在原地不動。

 

我們僵在死氣沉沉的婚姻裡三、四十年,或是捧著沒出路的飯碗直到退休為止。

 

我們等著危險過去、等著離婚成定局、等著掠食者去追捕另一個獵物。

 

這些全是情緒退化的反應,也全是憤怒的不同形式。


因此,情緒退化不是神經官能症(neurosis),也不是精神疾病(psychosis)。它不過是人類狀態的一部分,所以我們無法永遠治好它。

 

儘管如此,我們仍然可以區辨、察覺到情緒退化,訓練自己從中走出來,回到當下的工作、婚姻、友誼、家庭裡。

 

情緒退化往往等同於懊悔,因此我們愈早回到當下愈好。在情緒退化狀態下,我們說了什麼或沒說什麼,做了什麼或沒做什麼,影響所及可能持續幾個小時、幾天、甚至是幾十年。

 

當我們與心愛的人、在乎的人、工作夥伴在一塊兒時,要是只懂得戰鬥、逃跑或僵住不動,卻不知道按照邏輯、理性做出選擇,並且以適當的方式回應,那麼所產生的痛苦有時便會令人十分難受,且往往教人難以原諒。

 

為此,我們需要發展技巧,好在情緒退化出現時加以攔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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