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最近常不在家,每當他寫劇本或當季電視節目腳本時,他會變得暴躁不安,當他沉浸工作時,我也會埋首自己的事情──追蹤月事週期。
每個月我數到第十三天,在一個小瓶子裡尿尿,並且檢查是否會在接下來的二十四小時內排卵,如果會,這個晚上和隔天早上我就需要艾倫,我會提前警告他,讓他知道他必須很高興地爬到我身上進行一次「有高度目標」的快速性交,然後我會再等十四天,生平第一次希望這個月不會流血。
他不在的這段日子,我迷失在熱切的性需求中,我不斷假裝我位在上方,然後布萊德突然出現──把我帶離我的生活,這已經和布萊德無關,回想過去與他的性交經驗,往往比真實的擁有更容易讓我達到高潮。
我花了好幾個小時重讀好幾次和布萊德之間的電子郵件,這讓我的心更清楚也更能釋懷,我想,消除對過去的恨意會帶來現在的和平。
我想過要換上那件黑色絲綢睡衣,但它已經被我扔到籃子裡,當艾倫在清晨兩點走進家門時,我還是穿著平常的T恤和運動褲。
他看起來很累,頭髮因為在飛機上小憩而歪向一邊,他放下公事包親我一下。
「降落後,這架該死的飛機在跑道上轉來轉去,花了九十分後才找到停靠門。」
「真慘,我也討厭這種事,你的會議如何?」
「都是些白癡吸血鬼。」他咕噥著,在千百次咒罵他是如何地、為什麼討厭洛杉磯後,他問我這幾天過得好嗎?
我給他看這星期登上報紙的三篇評論,最上面是布萊德的書評,他站在那裡唸那篇文章。
「文章很好,但書看起來很無趣。」
是競爭還是不屑?我想告訴他我和布萊德發生的事,但是他太忙了,一邊開行李一邊罵白癡的製作人,同時翻看茶几上的信件。
「經紀人那邊傳來壞消息,這星期我簡直是活在地獄裡。」
「我很抱歉。」他給我一個短暫的擁抱。
「在飛機上吃過東西嗎?想吃點什麼嗎?」我暗自決定不要在這時候和他講另一封傳真的內容。
「如果我不能讓妳懷孕?妳會為了一個能讓妳懷孕的人離開我嗎?」
他問我,同時很快翻看那些他一定會拒絕的邀請函及一堆不會訂購的目錄和帳單。
「別傻了,當然不會。」
換我用雙手抱住他,我總是低估男性接收訊息的力量,我也總是看不到透明的自己。
我不會再見布萊德了,再次見到他讓我的情緒緊繃,十年是種透視法。
我拿走他手上的信件,我們握住彼此的手。
這些日子我們之間已經沒有火花,只有二十四小時內完成兩次快速的性交和兩星期後的失望,我們太了解彼此了。
「告訴我,當你遇見我的那天晚上,你對我的感覺是什麼?」
我問艾倫。
「妳美極了。」這麼晚了他還是用戲劇般的聲音對我說。
「你覺得我高嗎?」
「非常高。」他微笑,他是我愛上的男人裡最高的,站在他旁邊讓我覺得自己很矮小,我把他拉到沙發上彼此緊挨在一起。
他撫摸我的背對我說:「妳看起來很高而且性感又堅強。」
很好,說得不錯,他的手揉搓我的後頸,我真想念他。
「那我風趣嗎?」我把手放在他腿上。
「很風趣,妳很會說『有深度的笑話』,讓人印象深刻。」
他有種理論,認為女人只會說一些沒有深度的笑話,雖然我不明白這兩者有何差別。
「我還記得妳的浴室真是一團亂。」他附帶一句。
「去你的!你就不能維持三分鐘浪漫嗎?」我打了他的手背。
「是妳自己要問的,我記得自己當時想,這個小女孩很火熱,還會講有深度的笑話,但是她需要有人照顧。」
我對艾倫說:「布萊德的電子郵件說『我仍愛妳的頭腦』為什麼你從不說這種話?這句話是這幾年來唯一讓我感到舒服的讚美。」
「他是想和妳的頭腦上床。」艾倫站起來,拿著他的袋子進入老鼠窩。
我追上去,把放在褪色灰沙發上的手稿移動,空出位置坐下來。
我知道他很累,但我們已經一個星期沒有說話,他希望他回來時,我仍然像他的書籤一樣會在原本的地方。
「你從不說我很聰明。」我說。
「我隨時隨地都在讚美妳,我只是說妳很漂亮。」
他有點不高興,但他還是不懂,我非解釋不可。
「我是獨生女,和三個人人稱讚的弟弟一起長大,大家都說我可愛、漂亮或討人喜歡,但這些對我根本不重要,你難道也不懂?」
我乞求著,「為什麼我要讓大家在各處看到我的書和文章?我是要更多獎勵,向大家證明我很聰明,因為從沒有人這麼說……我缺少的東西塑造現在的我。」
「現在妳很聰明,妳這隻醜陋的豬。」艾倫輕拍我的額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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