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沒有巨細靡遺的描述年度最後及最大的哈佛商學院宴會,也就是紐波特舞會,那麼我的哈佛商學院必修年故事就不算完整。
這個宴會在期末考前兩週假羅德島(Rhode Island)的紐波特舉辦,那裡的卡內基和洛克斐勒家族的古老避暑大廈,激情、興奮以及整個週末隨行的酒精量,完美的捉住雲霄飛車的緊張感,以及必修年末所需的暫時解放。
每年,學校都會租一棟超大華廈,足以容納我們九百個累斃了的必修生,而在學年的這段時光,也算是我們努力所得。在前去參加的途中,我們全都了然於心,知道自己那晚肯定會喝很多酒。
班上有車的同學分別載兩、三個人上去,我和一位來自南卡羅納州的美國同學James同車,我們一路聊上去,第二年成為選修生後,我們就常結伴去參加宴會。
我們在下午六點左右住進飯店,換上燕尾服,稍微遲了點到宴會。我們抵達的時候,宴會已經完全進入狀況。
我們停在大宅邸外,保全檢查了我們的學生證後,就讓我們進去。
大夥兒很快坐下來,並且到擺設成自助餐型態的餐區去拿東西吃,總共有三個大餐廳、兩個吧台和一個大舞池。
大廈的大廳裡設了休息區給只想坐下來聊聊天,或已經喝得太醉的同學歇腳,第一班回飯店的巴士要到一點才會發車。
晚餐並不特別難忘,因為它原本就不是那晚的焦點,我們全都在半小時內吃完晚餐,並且很快找到許多駐在吧台前的同班同學。
那是個開放的酒吧,而光是今天一個晚上就花掉我們每人一百二十五美元。
從晚上九點到凌晨一點,我班上同學和我就站在吧台前,尖叫著、鬼吼著跟彼此敬酒,偶爾我們也會到舞池去一起跳舞。
那時,我的領帶已經鬆開,禮服襯衫的上面幾顆鈕釦也已經解開。
到了十一點鐘,那些還站得住的人開始拚誰可以灌下最多酒。
是的,在哈佛商學院裡我們喜歡爭強鬥狠,連這都比。
任何人都會幫大家點酒、小杯伏特加或混合的雞尾酒,我們肯定都會在幾秒鐘內互敬喝下去,想到明天的行程我不禁大笑。
我們全都該在中午醒過來,然後到附近的釀酒廠去品酒,真棒,早餐也是酒。
我們整班這個週末都會在這裡度過,在這歷史小城中到處逛逛,去一些媽媽、爸爸型的小商店,並參觀紐波特的豪華大廈,明天晚上我們會在紐波特輪船俱樂部(Newport Boat Club)用晚餐,然後都睡到很晚才起床,到週日下午很晚的時候才開車回去,接著期末週就要開始了,那部分我甚至連想都不想去想。
而今晚,我當然更不願去想。
到一點鐘離開時,我已經灌下不分大小共十九杯酒,而且是最後還站得住、少數幾個還沒有吐、還沒昏倒,或是還沒躺在地板上的人之一。
我不時會想辦法偷個閒喘口氣,到大廈周圍去走一走。
我看到Cathy、Wayne和Gina坐在角落裡聊天,大聲罵著髒話的Wayne看起來醉了,用簡單的剪刀、石頭、布和Cathy划著台灣酒拳,Wayne每回一醉就想划台灣酒拳。
我和他們坐了幾分鐘,行動電話就響了,那是看到我跑掉沒在喝酒的班上同學,他們要我回去繼續加入拚酒的行列,我心想:不曉得回去的時候,我的燕尾服上會有多少酒漬,襯衫又會不會毀掉。
之後所有的事情都變得模糊不清,我記得和其他人在半夜一點鐘時一起等巴士,差點被新英格蘭的夜風給凍斃。
我在巴士後座睡著了,拚命忍著不要吐出來。
大部分人連走都走不穩,而在好像只過了幾秒鐘睜開眼睛時,竟然已經回到了飯店,我盡全力衝回自己的房間,聽到後頭某處有人在叫還站得住的人,應該要到某個人的房間去,那裡準備了成噸的啤酒,大家可以繼續喝到天亮,Anuroop對我鬼叫著什麼要我加入之類的話,可是我已經往房間走了,我需要昏睡過去,而在衝往床舖的途中,我還順手扯掉了領帶。
我的頭一沾到枕頭,沒幾秒鐘就睡著了。
如今回想那影像,回想我的同學和我穿著昂貴的燕尾服和晚禮服,卻跟著一個DJ 放出的最新曲調在舞池上狂舞,一邊在酒吧流連,酒一杯接一杯的灌,把領帶和熨好的西裝搞得亂七八糟,那畫面和象徵意義總讓我不由自主的笑開。
昂貴的燕尾服、禮服和古老的大廈代表著外頭的人、甚至是我們對自己所期待的哈佛象徵:聰明、優雅又有教養。
然而那夜狂野的舞蹈、詠唱和無數杯的狂飲和灌酒,不也代表著真正的哈佛商學院?
來到這裡的代價奇高,對每個人都是,我們都累了,被那一個接一個的案例、必須在課堂上發言的持續要求,以及為明天的辯論所準備的每個晚上搞得好累。
一旦搭上了哈佛商學院這班列車,就沒辦法下車,只能全速開到終點,明天又是新一輪的案例、考試和求職,但是今晚,那些都可以等一等。
只有今晚,我們要把生命活到最充沛,喝到最後一滴酒,並且像沒有明天般的沉睡。
如果你想一想,是的,我們既瘋狂又不羈,喝那麼多酒也對自己不好,可是就那麼一夜,我們掙到了。
如果一輩子只能瘋狂幾次;
如果不是現在,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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